日前，三十卷本《巴尔扎克全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推出，参与这项工程的全体人员，都不禁舒出一口长气。翻译出版巴尔扎克的全部著作，曾经像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而今这梦已变成确凿无疑的事实，我国法语文学翻译界和出版界好几代人的共同心愿，总算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尤其因为今年适逢巴尔扎克诞辰二百周年，更使《巴尔扎克全集》的出版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
巴尔扎克是世界文坛上屈指可数的文学巨人之一。以全世界五分之一人口所用的文字出版《巴尔扎克全集》，不仅是我国文化积累事业的一项重大工程，也是世界文化积累事业中的一件大事。回顾我国对巴尔扎克的翻译介绍，可以追溯到本世纪初，最先将巴尔扎克介绍给我国读者的是，是翻译家林纾先生。他将《人间喜剧》中的《永别》、《红房子旅馆》、《新兵》等短篇小说译成古汉语，结集成书，题名《哀吹录》，于一九一五年在“说部丛书”中出版。嗣后，徐霞村、蒋怀青、盛成、高名凯、穆木天等法语界前辈又陆续将巴尔扎克的一些名著介绍到中国。截至一九四九年，我国已出版巴尔扎克作品二十二种；建国后至“文革”前出版了四十二种。不过真正使巴尔扎克在中国读者中产生巨大影响的，首推傅雷先生的译本。如果说中国人首先是通过朱生豪先生了解到莎士比亚，那么也可以说，中国人首先是通过傅雷先生了解到巴尔扎克。遗憾的是，我国的文化积累工作因十年“文革”而停顿，直到一九七七年才开始复苏。这时傅雷先生已经作古，许多老翻译家也已相继去世，巴尔扎克作品的翻译介绍是否后继有人，成为读者和出版界共同关心的一个问题。
一九八一年至一九八三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巴尔扎克的新译三种：《公务员》（资中筠译）、《驴皮记》（梁均译）和《十三人故事》（袁树仁译），获得翻译界和读书界的交口称赞，人们惊喜地发现，法语文学翻译界人才辈出，翻译出版《巴尔扎克全集》已有了现实的可能。一九八三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拟定了三十卷本《巴尔扎克全集》的出版计划，于一九八四年开始分卷出版。《巴尔扎克全集》集中了作者除书信外的全部著作。其中第一至二十四卷，收有以《人间喜剧》为总标题的九十六部小说；第二十五卷收以《都兰趣话》为总标题的三十余篇谑趣故事；第二十六卷收巴尔扎克创作的戏剧六种；第二十七至三十卷收巴尔扎克的其他作品，诸如文论、随笔、特写、杂文、书评、时政述评……等，统称“杂著”。
《巴尔扎克全集》译成中文达一千二百万字，除已故翻译家傅雷先生所译二百二十万字外，其他近一千万字，基本上都是八十年代以来的新译，法语文学翻译界的佼佼者，差不多都参加了这套巨著的翻译或审校工作。可以想象，翻译出版这样一套巨著，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且不说有待翻译的作品篇幅巨大，已经入选的译本亦需根据统一的版本重新校订，数以万计的注释和专名，也都需要重新核查并按通用译法统一。为了保证工程进度和译文质量，我们组建了一支由八个人组成的编校小组，负责校阅已经翻译和有待翻译的全部稿件。编校组成员都是改革开放以来崭露头角的翻译家，同时也是翻译《巴尔扎克全集》的骨干力量。他们或为高等学校的教授，或为研究机构、编译机构的译审，他们在繁忙的本职工作之余，又为这套书的翻译出版奉献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外语学院前副院长袁树仁教授，除参加审校工作外，还利用课余时间翻译巴尔扎克作品十二种，字数达二百二十万，成为傅雷先生之后对翻译介绍巴尔扎克贡献最大的翻译家。北京大学教授兼加拿大研究中心主任张冠尧先生，是一位知识渊博，能适应多种题材和风格的翻译家。他出色地翻译了《人间喜剧》中难度最大的两篇关于神学和玄学的小说，译文优美典雅，不仅把《塞拉菲塔》中的挪威风光译得引人入胜，且将此书空灵、虚幻的风格表达得恰到好处。北京大学王文融教授和罗?教授、南京大学陆秉慧教授、中央编译局译审施康强先生，都在译校工作中显示了一丝不苟的严谨学风和卓越的翻译才能。施康强先生翻译《都兰趣话》时，为更好地表现此书的特殊艺术风格，成功地模仿了明清话本的文体。还有知名翻译家罗新璋先生、资中筠女士、齐宗华女士、罗旭女士等，也都参与了《巴尔扎克全集》的译校工作。中国人民大学黄晋凯教授除参加部分译校工作外，还在资料方面提供了许多帮助。总之，没有全体译校人员齐心协力、辛勤工作，这套庞然巨著是不可能与中国读者见面的。
不必讳言，巴尔扎克广博的知识、过分充溢的思想和颇为厚重的语言，让《巴尔扎克全集》的译者和编者时刻面临各式各样的挑战。巴尔扎克的作品题材广泛，内容包罗万象，涉及社会生活及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的方方面面，为了不至于在译文中闹笑话，我们必须随时注意填补自己知识中的空白，必须在翻译技巧上不断进行探索和创新。不过，我们虽说受了不少折磨，却是苦中有乐，这是不断充实自己、不断探索和创新的快乐，是一种与智者倾心交谈的快乐。从这位大师充满睿智和生命活力的作品中，我们感受到了一种洞察世事、人心的智慧，一种纵横古今的清醒的历史感，还有他那出神入化的艺术表现力带给我们的审美体验。我们因能使中国的广大读者和我们分享阅读巴尔扎克的快乐而感到欣慰和自豪，但我们也明白，这样一套百科全书式的著作，翻译、校订及注释工作要做到尽善尽美是何等困难，虽然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差错恐仍在所难免，我们期待着读者和专家们的指教和帮助，并将在再版时不断修正、改进。
作者为《巴尔扎克全集》责任编辑
 |
